《民间艺人口述》(节选二) 后宝云:不怕官家王法大,一出衙门手牵手本系列文章节选自《源生坊·民间艺人口述》 学歌舞的时候,家里人是不支持,尤其是我家妈反对。我正式开始“玩小姑娘”是1960年。那时候生活困难,家里面养着老母鸡和兔子,都会被我抱出去跟小姑娘杀吃,所以家里面很反对,经常骂我。文化大革命时候更反对。我是被人打为黑派,我家妈就不让我搞了。那时候要早请示晚汇报,说“毛主席,我有罪”,如何如何。我为什么被整?因为派系不同,我是“六一九”派(又叫炮派),跟“新司”(又叫“八二三”或者八派)的相互斗。我又爱“玩小姑娘”,被人抓了小辫子,说我搞牛鬼蛇神。
我没有被抓去游街,因为教我们的师傅有些是生产队长,有些是会计,有些是保管员。他们年纪大,叫小姑娘出来玩,叫不了,就是我们叫,抱鸡鸭、带腊肉也是我们的事。文化大革命时候“玩小姑娘”,要拉了游街、批斗。我们躲到山上玩,还被区长那些追了几次,但没有现场逮着。 为什么要批呢?他们说我们唱跳是低级趣味,是牛鬼蛇神。我们在山上玩,区长提着枪领着兵来追我们,有个小姑娘的腿摔断了,他吓那些小姑娘,叫她们说出来是哪个叫她们出来玩的,只要她们说出来,就不找她们的麻烦。小姑娘差点就说出来是我了,后来有个聪明点的,就说我们白天插秧累了么就上山娱乐娱乐,我们自己去的。就没有追究到我。
有一次我们跟我姐夫在李子林玩。我姐夫也是爱唱爱跳,是个四弦老板。有一群民兵抬着枪来追我们,我兄弟先看见了就告诉我们赶紧跑,我们就跑到深山老林躲起来。我们在林子里又开始唱,小姑娘们就唱了个“热曲”(男女玩得有感情以后唱的曲子):“铁打链子九十九,郎栓脖子妹栓手,不怕官家王法大,一出衙门手牵手。”我们男的就回:“铁打的链子重九斤,有心不怕箭穿心,要死死在花树脚,要亡亡在妹跟前。”我们唱到死都不怕那种程度了,相当好玩。 文化大革命时候也公开搞过歌舞演出,是县里面来搞的。上舞台还是唱歌,但是不能唱老词,歌词改成歌颂社会主义好,有“阿妹家妈,我跟你说,缎子花被窝盖着多热乎,毛呢灯草绒水属(热水瓶)钢筋锅”这些(歌词意思是社会进步了,物质丰富了),有歌颂社会主义,歌颂毛主席,唱共产党像爹娘这些。文化大革命时候我是宣传队的,是巴窝乡“六一九”宣传分队宣传员。我们唱毛主席语录歌,唱人民公社好。
在乡村的传承,我最早是在巴窝办班。龙朋文化站张金生站长很支持我,他找我们小学校长谈,让我到小学里面教。1990年第一批学生,就是李怀秀那批。1990年学校教了66个,社会上教了58个。那些社会青年,是在我家里面教。1993年我去了昆明的传习馆,带了一些学生去,继续教。2005年我从昆明回到巴窝,在刘晓津老师的帮助下,在张先生的资助下,我又开始开班搞传承。2005年12月以后学校里有70多个,社会上有40多个。现在的学生,比较多,学校五年级的有50多个,还有幼 儿班大班,社会青年有20多个,还有些老年人有20多个,他们说要强身健体,跳跳玩玩(2009年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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