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17年3月】罗么:国家级传承人陈习娘老师带着锄头来接我们近期我们发布的笔记,引起了一些少数民族青年的关注。我们进一步了解到,民族文化的传承,一方面乡村严重缺人,另一方面,想学的青年又四处碰壁,因为社会并没有现成的渠道获取相关教育资源。这种状况,更加凸显自媒体的价值,尤其是流向乡村社会的传播。 陈习娘家有捷径 第7站,红河罗么,3月27日。 3月27日下午两点,我们已经从云雾缭绕的果期村回到了元阳至绿春的二级公路上了。我们下一站是红河县阿扎河乡的罗么大寨。 阿扎河乡位于红河县东偏南,是歌舞之乡,有彝族、哈尼族和瑶族。罗么位于阿扎河的东南角,是阿扎河交通最偏远地方,距离乡政府有45公里! |离开果期后,才上元绿二级公路,就下雨了 罗么距阿扎河远,但离元阳的沙拉托乡却很近。并且公路已连通了沙拉托的村子,因此经过沙拉托地界到罗么,反而更近。陈习娘他们现在到昆明就走这条路,不再经过阿扎河乡和红河县城。 从导航得知,我们继续沿着元绿二级公路绿春方向行驶,到沙拉托地界的坡头隧道时,一出隧道就右转,进入乡道,然后穿过元阳地界一个村委会,就可以到红河地界的普春村(村委会)了,而罗么就是普春村下辖的自然村。 |在山上遇到下山的人,问路况,老人摇头说,听不懂 一路上虽然下雨,但比较顺利,出隧道后,沿着水泥新铺的路面,行大概8公里,就到普春村的公路边的寨子了。 但是,从普春到罗么,还有几公里的路,这些路,是上山的路,路面都是泥土,刚好被春雨滋润得很松软。 |看着不大的坡,雨后硬是反复几次才爬上来 果然,就这段三四公里的路,我们的车多次打滑,爬上去又退下来,反复多次,费尽九牛二虎之力。车到一处山垭口的时候,陈习娘老师带着锄头来接我们。下了这个垭口,就是他们寨子了。 |车子陷进去了 又是一段陡坡,而且是最长的一段。下去倒不是问题,但是明天怎么返回?考虑半山上停车也不安全,我们还是硬把车开进了寨子,但心里面始终不踏实,特别是开到寨子的碎石路面后,我们还发现车子好像有点不对劲,似乎是刚才上坡用力太猛折腾出什么毛病了。 有回程路况、车子的担忧,在下雨就变冷的村子,我们更感孤立与焦虑。 夜里,山寨继续飘雨,直到第二天早上雨稍住。浓雾没有散去,村子的轮廓无法看到。以前听说,寨子下面尽是水田,这次来只能留着遗憾了。 陈老师盖新房 陈习娘老师,是源生坊机构的重要成员,他的妻子,我们在昆明也见过多次,所以,虽是第一次到他家,但我们倒并不陌生。 最近他家的一件大事,就是在老房子的边上,盖起了一栋楼房。房子才盖好,还没有装修。陈老师介绍,盖这个房子,政府答应给一些资金支持,但是房子盖好了,资金还没有兑现。 |陈习娘老师的小三弦 |哈尼族的扎比(竹簧巴乌) 政府之所以表示支持,很可能是因为陈老师家里,经常要接待一些外面来的访客,就像我们这类。但是现在的老房子,几乎没有接待条件。晚上我们住的地方,是栅栏围起来的简陋的小屋,里面摆了三张床,提示着平时这里最大的接待能力。简陋的篱笆上,挂满乐器,这些乐器是陈老师的儿子所做,他在家时,这里应该也是他的住所。 陈老师告诉我们,前几天,他家才接待了两个从上海来的哈尼音乐的爱好者。他们是陈老师去上海演出时认识的。他们在这里的那几天,天气晴朗,似乎玩得很开心。 把红河、元阳相邻几个乡镇连成一片做项目 陈习娘老师,出生于1965年,是哈尼族的“贝马”,跟我们之前见到的元阳的李卫明身份相似。不过,陈老师除了是贝马,还是一个“民间艺人”,兼通“神圣”与“凡俗”。 用百度百科的介绍,陈老师“掌握了哈尼族多声部民歌吹、拉、弹、唱的各种技艺,无论是声乐还是器乐,都能表现出哈尼族多声部民歌的传统旋律、调式、音色、技法等特色。” |准备出门的陈老师,背着的这个包,很潮,要到绿春哈尼族那里订做 |绿春哈尼藤编背包 一个地方的文化传承好与不好,通过那些传承人的年龄就可以判断出。如果是七八十岁的人撑门面,则多半是后继无人。而罗么的情况显然好很多。陈习娘43岁,就被评为国家级传承人。而据网上的资料,更早以前,1989年34岁的他,就走出乡里到昆明参加过哈尼多声部合唱。 不过,让源生坊最佩服的是,在2005年国家推行“非遗”保护之前,陈习娘就已经在村子带学生。这些学生,尔后被陈习娘陆续带出来参加各种场合的展演,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鼓励和成长。罗么的传承氛围,堪称典范。 有一个情况,是我们熟悉这一带之后才发现的。2012年,源生坊的民间艺人吴丙仁去世。吴老师是彝族,也是阿扎河人,他们村子在垤施,距离罗么有几十里(公路是22公里),以前没有公路,只能是双脚走。但是,在吴老师的葬礼上,他们请了罗么的哈尼族来跳舞。他们的解释是,垤施的彝族,没有葬礼的音乐舞蹈,所以,请哈尼族的来跳(但上世纪60年代垤施的音乐调查资料里说垤施有葬礼的音乐)。这些来跳舞的人,源生坊都邀请过,他们好些是陈老师的学生。 彝族与哈尼族文化在特定地域的互补,是值得深究的问题。另外,红河的罗么,与元阳的果期这样的寨子,也很值得去比较文化的异同。据陈习娘老师介绍,元阳那边会的一些古歌,他们这边也会。虽然有待深入探究,但这加深了我们的印象,即可以把罗么,乃至垤施这样的地方,都与元阳连成一片。无论是探究他们的文化,还是为项目做区块划分,都会有一些新的角度。 |鱼和螺蛳,是餐桌标配
虚惊一场 雨虽然持续了一夜,但第二天,我们很顺利的爬上了那个曾令人十分担忧的垭口。此后就一路下坡,几乎没遇到障碍。我们担心的车子问题,也是虚惊一场,所以很快我们就回到了普春村的水泥路上。 陈习娘老师跟我们一起上路,他带着锄头,还背着他的一个藤编的斜跨包。他将陪我们去20多公里外的彝族聚集(也有部分哈尼族)的垤施、洛孟,等这趟走完,他还要去主持一场祭祀,他的那个藤编包,就是为祭祀之后装肉准备——祭祀后,主人家会送贝马一些新鲜肉,这个藤编的挂包,透气,据说能保存肉。 看到我们路上很顺利,陈老师把他带着的锄头,拿下来,藏在了路边的灌木丛里。然后,我们大家心情愉悦地上路,沿着一条新路,去我们去过很多次,好像回家一样的地方。 路上,天气正好放晴,峡谷恢复了云雾缥缈的胜景。 |第二天的路上,雾散后,峡谷露出了梯田面目 主编:刘晓津 采访:信卫波 龙成鹏 撰文:龙成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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