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民间艺人口述》(节选四) 后宝云:唱歌方面,这几十年变化不大本系列文章节选自《源生坊·民间艺人口述》 在我们这里,歌舞过去是很丰富的。最出名的就是“滇南四大腔”。它们都是彝族三道红支系的,但发源地各个不同,一个地方发源一样。“海菜腔”是在石屏发源的。在海边(玉龙湖边)打渔,收海菜的时候,看到那个起伏的波涛“哗哗”的响,有人就得到启发,创造了“海菜腔”。 除了“海菜腔”,其他三腔,都是其他县份发源的。“山悠腔”的发源地在建水,“四腔”是发源在通海县的河边高大(乡)一带,“五山腔”是发源在通海县叫五山的一个地方。 四大腔里面,“海菜腔”最难学。“海菜腔”高的时候相当高,低的时候相当低,又婉转又嘹亮。海菜腔由六大部分组成。第一部分是讥腔,男的讥女的唱,女的讥男的唱,互相的推诿、尊重。第二是衔腔,衔腔就是我来到了,我要唱了,讲一些谦虚话、客套话,拜这些师傅,来的人都是师傅,我不行我是徒弟,但是你们一定要接我,我先唱了,就这些过程。第三是正腔,第四是空腔,第五是落腔,第六是白话腔。六腔合起来是一个完整的“海菜腔”。
2009年,后宝云获得文化部嘉奖 一个完整的“海菜腔”要唱完需要多少时间,要看那个师傅的肚才。歌词有讲劳动生产的,有谈情说爱的,有叙述自己生活苦难的,内容丰富得很,唱得好坏就看那个师傅的水平,师傅的水平高可以唱一个多小时,师傅的水平低唱半个小时左右。 这半个多小时里面,唱的内容,都围绕着一个曲子唱。曲子的意思有各种各样,比如有“挂曲”:“挂你挂你真挂你,整个画家来画你,把你画到帽檐上,戴起帽子看见你”;也有“勾曲”:“生也勾来死也勾,抓把冷饭塞瓦沟,上嘱雀鸟别啄吃,冷饭发芽锅才丢”。 云南其他地方的山歌也会唱4句28字的曲子,但他们是在几分钟的时间,把这个曲子直接唱出来,就像现在流行歌曲一样。我们“四大腔”的唱法不同。我们是把28个字的曲子,分成很多腔来唱,也就是把这28个字,拆散,一个字或一个词地藏在唱词里面唱出来。不直接连起来唱,所以,不懂的人,根本听不出来。把这28个字用不同方式拆分,就有不同的唱法,不同的风格,于是就有了现在的“四大腔”。 “山悠腔”和“海菜腔”类似,也是要把28个字的曲子唱完。但它的唱法是每三腔为一个段落,唱完三腔又从头来,反反复复地唱,直到二十八个字最后一个字唱完。“四腔”是唱完四腔又从头来,直到唱完28个字。“四腔”分讥腔、前四六、正腔、后四六、还有白话五个部分。“五山腔”比较好唱,28个字的曲子,它一句唱7个字。但是它也分了很多腔,也要分很多部分。 唱歌方面,这几十年变化不大,音调转帮基本没变,词变了些。词跟着形势变,跟着生活变,跟着时代变。但“烟盒舞”,比过去多出来很多,因为民间艺人会创作。“公鸡打架”是我创作出来的,以前没有。另外还有“蚂蚁堆山”这些,有二十多个是我创作的。我们村子,像我一样会创作的,现在只有我了。 后宝云教当地孩子跳烟盒舞 跳“烟盒舞”要有音乐,要用四弦来伴奏。没有四弦带着,跳出来不齐整,脚也不好起。四弦的作用,一个是打拍子,还有就是四弦的滑音让跳的人精神饱满,情绪高昂,跳得疯狂。“烟盒舞”的心情本来就是很高兴的,比如丰收了或者是跟自己心爱的小姑娘在一起。 跳“烟盒舞”的场合也比较喜庆,一般是讨亲嫁戚,逢年过节的时候跳。但死人的时候也可以跳。把死人送出去以后跳,意思是化悲痛为力量,人都去了,不要伤心了,活人要欢欢乐乐的,该生活还要生活。我们三道红是很乐观的,很快就能从悲痛中走出来。
跳“烟盒舞”的技巧,手上要会转才好看,要会翻腕;脚要会崴,要非常柔软,该刚的时候要刚,该柔的时候要柔。“烟盒舞”的动作很复杂,有边唱边跳的动作,有跪跳的动作,有猛烈的动作,也有轻盈的动作,还有模仿猴子、雀鸟、蜻蜓等等很多仿生的动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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